她涕泗横流,将脸上的妆容冲得脏污一片。
“难怪。”方业霖咬牙切齿,倏然冷笑出声,“难怪他不出来!”
原来是个冒牌货!
被戏耍的感觉涌上心头,让方业霖恼羞成怒。他千防万防,做了那么多部署,却没防住一个冒牌货!
谁让这冒牌货和姜茉长得一模一样!
不过无所谓,他还有另外一张底牌。
方业霖直接将程怡甩开,胡乱朝她开了一枪。
这颗子弹打在了程怡的肚子上,程怡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痛得几乎晕厥。
他大步跨回屋里,一把将宛霞从床上揪了起来,冷笑道:“好好好,敢耍我!”
走廊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,接着,这间卧室的门很快被踹倒,一群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方业霖。
但是没有人开枪,因为顾季臣下过命令,务必要保证房间里这个女人的安全。
方业霖却一点儿都没慌,甚至还悠悠笑了一下。
他拎着宛霞挡在自己身前,拿起了床头的电话。
其实这不是个电话,而是个扩音器。对着它说话,声音就可以传到院子里。
果然,车里的人听见方业霖说:“顾季臣,宛霞在我手里,她是你老婆的老师,你应该知道她们的关系,和母女也差不多了。如果你想让她平安,你就上来换她。我们的恩怨,我们自己清算。
对了,最好别让你的手下对我开枪,否则我保证,宛霞一定死得比我快,一定。”
不远处,已经响起了争斗声,祁焕知道,那是自己的人和方业霖的人打起来了。
“臣哥,不能去啊!不能顺了这老东西的意!”祁焕一把扯住顾季臣,“探测器表明,这院子里还有没有拆除的炸弹,就在这间洋房里面!绝对不能进去!”
“不要紧。”顾季臣云淡风轻地说,“我和他的恩怨,当然该我们两个清算,不能连累别人。”
尤其还是宛霞,一个对姜茉那么重要、那么特殊的人,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。
“臣哥!”
但是无论祁焕怎么喊都无济于事。顾季臣已经甩开他,下了车。
祁焕只能跟着他一起下去。
“上来,就你一个人,并且让你的人离开。”方业霖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“撤人。”顾季臣对祁焕说。
祁焕死死咬着牙关,气得眼睛都红了,暗骂方业霖这老东西卑鄙,却又无可奈何地给房间里边的人下了令让他们暂且撤出来。
“你自己一个人上来,别玩花招。顾季臣,我知道你的枪很快,但是你放心,我也慢不到哪里去。你只顾着想想,要是宛霞有一点点事,你的好老婆还能不能活。她的精神状态,还能不能承受得住!”
方业霖说话的时候,宛霞就在旁边大叫,扩音器内一片混乱,却又无比凄绝。
顾季臣毫不犹豫地朝着洋房走了过去。
“顾季臣!”
乍然听见姜茉的声音,顾季臣一怔,立刻回头。
几辆越野车从大门口开了进来,最前边一辆还没有停稳,姜茉就从上边跳了下来。
她踉踉跄跄,顾季臣大步朝她跑了过去,一把扶住她。
“顾季臣,别……”姜茉朝他摇头,“别……”
她听见了方业霖的话,知道了他的打算。
可是……
可是老师现在也有危险。
“没关系,我去会一会他。”顾季臣温和地抚了抚她的发顶,“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,不该将老师牵扯进来。你放心,我会将老师好好带出来的。”
可是现在这种情形,姜茉怎么放心?
打斗声、枪击声时不时响起,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气氛。那方业霖和疯了差不多,谁知道他在那个房子里边装了什么?谁知道他会不会和顾季臣同归于尽?
姜茉紧紧握着他的手,不断摇头:“顾季臣,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……”
但是她这话说出来,自己都不信服。来的路上,她已经和徐景同想了无数办法,都没有得出一个最优解来。
如何让顾季臣和宛霞都平安?
他们两个对她来说,都是无比重要的人,她一个都不能失去。
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季臣去换老师。
“茉茉,你听着。”顾季臣双手按在她的肩头,弯腰盯着她的眼睛,“你相信我吗?”
“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,顾季臣……”
“可是那么多次,我都挺过来了,不是吗?”他朝她笑着,“我遇到的凶险情况,比你想得还要多得多,所以这一次对我来说,不算什么。你放心,我一定会把老师好好救出来的,我也会平安的。”
“顾季臣……”
“老师对你很重要,对我来说,她也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。我和方业霖之间的仇怨,不能平白连累了她。就好比我这次带程怡来,我也和她承诺过,我会保证她的人身安全。茉茉,我做过的事情,我自己会解决,不会让别人来替我承担。”
然后他看向徐景同:“看好你妹妹!”
说罢,他用力握了握姜茉的手,然后松开,大步进了洋楼里。
姜茉的脸上血色尽退,在这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。
徐景同叹了口气:“妹妹,人都讲良心的,他顾季臣,更不是那种会让别人替他承担后果的人。”
姜茉怔然望着这幢漂亮的洋楼,轻声说:“方业霖的计划应该是,让我过来,然后把我关在老师的房间里,让顾季臣上去找我,然后让我们都死在那个房间里。唯一的途径,就是采取一种有瞬间摧毁力的方法,要么是爆炸,要么是坍塌。”
和让一幢楼瞬间坍塌的难度比起来,安排一场爆炸,当然会简单很多。
他没想到的是,来的人不是她,而是个假的人。
但是他的计划还是要实行,他还是要让顾季臣上去。因为他不能出来,离开那个房间,他的胜算为零。
而他有两个筹码,一个是宛霞,一个就是顾季臣的人品。
他料定顾季臣不会眼睁睁看着宛霞死在他手里。
想到这里,姜茉的脸色愈发地白了。
“我猜,那个炸弹没有在房间里。”她喉咙哽了哽,艰涩无比地说,“应该……在我老师身上。”